第十章 最后的照片-《守夜者(套装共2册)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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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,她不愿意再配合唐骏说任何一句话。
“他们的这种联系,居然让你跨越三年去作案。”
唐骏说,“不会是因为财,也不会是因为某件事。
他们的联系是基于一个人,对吧?”
“财”“事”“人”之间,都有短暂的停顿。
山魈依旧缄口不言。
“这种交集发生的时间,不远吧?”
唐骏像是在猜测。
“这个人是两个死者的仇家?”
“这个人是两个死者的亲戚?”
“这个人帮助过两个死者?
呃,又或者是,被他们帮助过?”
唐骏一句一句地问下去,山魈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,丝毫不动。
但是,守夜者成员们分明从唐骏的脸上,看见了胜利的喜悦。
这种喜悦,表现在唐骏的脸上,并不是放松和兴奋,而是沉思。
唐骏移开了双手,重新回到审讯桌旁,一边在笔记本上唰唰地写着什么,一边蹙眉沉思。
而此时的山魈做了一个深呼吸。
“她刚才压力很大,现在瞬间放松。”
凌漠说,“越是压力大,就越容易表现出身体肌肉的收缩程度和状态。
这是好事。”
“同时,也说明这家伙真的很怕她的老板。”
萧朗说,“‘幽灵骑士’被抓,就让她去杀。
我想,她现在也要考虑谁会来杀她吧?”
“我倒不觉得她会考虑这个问题,她不怕死,反而只求速死。”
聂之轩说。
凌漠点了点头:“现在想起来,她还真是挺可怜的。”
唐骏写了一会儿,抬起头来,说:“不早了,我也知道你的选择了。
既然身体刚刚恢复,就去看守所里好好休息吧。
那个曾经被方然策动越狱的看守所,如今是连一只苍蝇也难以进出了。
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线索。”
在听前半段话的时候,山魈明显放松下来。
但是听见最后一句,山魈立即抬起头来,惊愕地看着唐骏。
“这是通过观察她的心理担忧表现特征,对刚才的问题做的最后确认。”
凌漠说,“老师已经有答案了。”
唐骏的沉思似乎没有给他带来欢愉,以至于他离开审讯室的时候,对几个学生汹涌而来的提问置若罔闻。
他独自一人快步走出了守夜者组织的大厅,发动汽车驶离了,留下一干人等,站在审讯室门口傻愣着。
“别往心里去。”
凌漠说,“任何心理痕迹的分析,都不是即时可以得出结论的,这需要和案件的具体情况相结合。
老师肯定是要回家去分析山魈的心理痕迹,然后结合案情得出我们下一步工作的方向。
大家都别急,等一夜,明天会有好消息。”
“哼!都不理我!我要回家找他。”
唐铛铛见父亲少有地对她毫不留神,心里十分难受。
她摸了摸头上缠着的纱布,想回去问个究竟。
倒是萧朗拉住了她,说:“给唐叔一点儿自己的空间嘛,他肯定需要静心分析。”
这一夜,大家过得都很纠结。
从案件的办理来看,他们漂亮地完成了任务,活捉了犯罪嫌疑人,而且嫌疑人也低头认罪了。
但是这看似完美的结局背后,依旧隐藏着巨大的阴谋。
这种挥之不去的阴影,让大家都难以入睡。
第二天一早,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起了个早,各自用不同的方式,比如跑步、遛弯、慢腾腾地吃早饭等,掩饰了内心的焦急之后,他们还是来到了审讯室,看唐骏是否会二次提审山魈。
但是没有。
山魈并没有被唐骏提来守夜者组织进行第二次审讯。
这样看起来,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。
时间过了十点钟,导师们一个个都不见人影,这显然是不太正常的。
究竟发生了什么?
等来等去,临近午饭的时间,傅元曼走进了守夜者组织的大门。
即便是在刑侦战线上工作了数十年,喜怒不形于色的傅元曼,还是表现出了与往常不同的神色。
他脸上的神色让守夜者成员们都感到了不祥之兆。
“姥爷,你去哪儿了?
一上午都不见人!”
萧朗最先冲了出去,挽住傅元曼的胳膊,说,“您这是咋啦?
不高兴啊?”
“先别罗唆。”
傅元曼严肃地说,“开上你们的车,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。”
傅元曼坐在万斤顶的副驾驶上,引着皮卡丘一路向南安市西郊方向驶去。
大家怀着忐忑的心情,沿着大路一直跑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区,再七弯八拐地抵达了一处大院,万斤顶没有减速,直接开进了大院。
大家的余光,瞥见了大门上的几个大字。
南安市殡仪馆。
不祥的情绪进一步笼罩着大家,所有人都沉默着,直到两辆车停在了殡仪馆冷冻间的门口。
门口,有两名荷枪实弹的特警正在把守。
“不会吧?
山魈不会也被灭口了吧?”
萧朗拉好手刹,十分担心地缠着傅元曼询问。
傅元曼没有回答萧朗,带着大家走到门口,拍了拍唐铛铛的肩,说:“你在门口等。”
还没等唐铛铛反应过来,傅元曼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冷冻间。
大家看了看一脸疑惑的唐铛铛,估计是场面血腥,怕唐铛铛不适吧。
大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只有陆续跟着傅元曼走了进去。
冷冻间有几排低温冰柜,两排低温冰柜之间,放着一张运尸床,床上的尸体盖着一块白布。
大家都是第一次进殡仪馆的冷冻间,但是好奇心已经完全被惊恐所覆盖。
如果真的是山魈,那岂不是这么久的努力又白费了?
是什么人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,接二连三地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策划杀人?
大家的心里都七上八下的,也都没有注意到运尸床的周围站着的一圈导师们。
大家都在屏息等候着傅元曼的下一步指示。
“你们要有心理准备。”
傅元曼慢慢地拉开了眼前的白布。
其实在此之前,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,但在他们看见那一张苍白、毫无血色的面孔时,所有人都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,呆在了原地。
面前是一张棱角分明的男人的脸,鬓角已经斑白,不过在惨白的皮肤上,已经不是那么显眼了。
短短的胡茬儿上似乎还黏附着一丝泥土,唇角已经松弛,微微地张开。
从他半闭的眼睑之中,已经完全看不到有一丝生气;眼睑的周围有两处小小的裂口,那是被他碎裂的眼镜片刺破的。
然而,刺破口中并没有血液流淌出来。
这具冷冰冰的遗体,大家是多么熟悉。
他昨天的音容笑貌还都在大家的脑海里徘徊。
“老师!”
凌漠的低吼,带着颤抖,从喉咙里挤了出来。
“唐……唐叔叔!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
萧望强忍着哭腔,问道。
显然,在大门口的唐铛铛,听见了里面的动静,她不顾一切,冲破了门口特警的拦截,冲了进来。
只是远远地看了运尸床一眼,唐铛铛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。
成员们虽然年轻,但却不是第一次直面死亡。
可是,面对亲人、导师的逝去,他们还是承受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打击。
几个人呆在原地,不知所措。
傅元曼料想到了这一幕。
其实在早晨事发的时候,傅元曼还准备向孩子们隐瞒这一噩耗。
但是萧闻天告诉他,孩子们已经不再是孩子们了,他们都是光荣的人民警察。
人民警察之所以光荣,是因为他们在面对危难的时候不能退缩,面对黑暗的时候要充满阳光,面对牺牲的时候要懂得怎么化悲痛为力量。
所以,导师们选择让唐骏为孩子们再上人生历程、警察历程中的最后一节课。
唐骏冰冷的尸体告诉孩子们,即便是和平年代,人民警察的队伍里,依旧有着牺牲,而如何面对这种牺牲,是孩子们需要自己去领悟、去探寻的。
大家震撼的情绪因为唐铛铛的哭声迅速转化为悲痛。
唐铛铛,这个被唐骏从小到大捧在手心上的小姑娘,一夜之间,变成了孤儿。
父亲的音容笑貌犹在面前,此时却已天人永隔。
昨日一别,竟然成了永别,而永别之前,父亲都没有好好地看她一眼。
唐铛铛完全顾不上额头上已经开始渗血的伤口,撕心裂肺地哭成了泪人,她跪在地上,已经没有力气站起身来,只能一点一点地向运尸床挪去。
萧朗也一样的撕心裂肺,他哭着去搀扶起唐铛铛。
“都怪你!都怪你!你不让我回去,我回去了我爸就不会死!”
唐铛铛使出全身的力气,一把推开了萧朗。
萧朗一个踉跄,蹲在了地上,抱着头痛哭起来。
这是萧朗记事以来,第一次哭泣。
“爸爸,别走,爸爸,你再看看我,爸爸,你听得见吗?
你不要走,我以后听话还不行吗?”
唐铛铛泣不成声地去拽白布之下唐骏的右手。
傅元曼想阻拦,却已来不及。
唐铛铛拉出的,是唐骏血肉模糊的右手。
血浸染到唐铛铛白色的上衣上,这让唐铛铛肝肠寸断。
她举起唐骏的手,放在自己的脸上,任凭父亲的血滴随着自己的泪水,流过脸颊,从下巴滴落。
“铛铛,保重你自己。”
傅元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,慢慢地把她扶起,揽入怀中。
唐铛铛扑在傅元曼的怀里,痛哭不止。
唐骏血肉模糊的手掌上方,戴着那只大家都眼熟的运动手环。
手环因为唐铛铛的触碰,亮了一下。
五千一百六十四步。
大家同样悲痛,不一样的,是凌漠记住了这个让他觉得奇怪的数字。
“这是唐老师的遗物。”
南安市公安局办案民警给傅元曼递过来一个物证袋,里面装着手机、手表、钱包、眼镜、钥匙等一干物品。
“还有这个。”
凌漠强作镇定,伸手取下唐骏右手的手环,放进了物证袋里。
4
悲痛有可能让人心灰意懒,但也有可能让人愈发清醒。
而凌漠就是后一种。
在殡仪馆冷冻间最先看到苍白的唐骏的面孔的时候,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个噩耗惊呆了,与唐骏朝夕相处,一直把唐骏视为己父的凌漠更是悲痛万分。
但是,也只有凌漠在那种极端情绪中,发现了蹊跷之处。
毕竟上了年纪,唐骏也开始注意养生了。
也不知道是几年前,唐骏开始戴着这只运动手环,每天计步。
时间久了,凌漠和唐铛铛也都已经熟悉了他的这只手环。
这个并不蹊跷,蹊跷的是,大家都知道,手环是每天零点自动归零的,而唐骏出事的时候是凌晨,况且唐骏晚上一直在家,到案发现场也是开着自己的汽车去的。
刚才说了,就在唐骏的手环亮了一下的时候,凌漠敏锐地注意到,上面的数字居然达到了五千多,这和平时唐骏一整天的运动量差不了多少了!
这太可疑了。
细心的萧望在凌漠取下唐骏的手环时,就知道凌漠发现了异常,在成员们坐上万斤顶准备赶往唐骏出事的现场时,萧望询问了凌漠。
凌漠毫无隐瞒,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。
“这个好办。”
萧望从口袋里拿出手套戴上,说,“这种手环是独立计步的,并不需要通过app连接手机。
而手机上,会有独立的健康系数记录系统。”
萧望戴好手套,从物证袋里拿出唐骏生前使用的手机。
“铛铛知道密码吗?”
萧望扭头柔声询问唐铛铛。
此时的唐铛铛比刚才要清醒了一些,但是她仍没能回过神来,泪眼婆娑地靠在萧望的肩膀上。
“铛铛,你是大人了,要坚强。”
萧望看着唐铛铛的样子,很是心疼,用手轻轻抚慰她的肩膀。
“我是孤儿了。”
唐铛铛带着哭腔说。
“不,我们都是你的亲人。”
萧望指了一圈。
大家纷纷点头,给予唐铛铛安慰和鼓励。
“密码,密码好像是7674。”
唐铛铛抽泣着说。
“7674?”
萧望说,“这数字是什么意思?”
唐铛铛无力地摇摇头,表示她也不知道这数字的含义。
萧望没有继续追问,用密码打开了手机,打开健康系统。
凌漠的推测完全正确,从一个月前到现在,唐骏每天的活动量都是很稳定的,每天大约六七千步。
但是,今天凌晨以后,手机上的步数是一千多步。
也就是说,唐骏的手环和手机,出现了计步的巨大偏差。
在事发现场,唐骏不仅戴了手环,也带了手机,那么,如何解释这一偏差呢?
成员们百思不得其解。
在沉默中,汽车抵达了事发现场。
现场是在郊区的一个工地,工地的中央有一个大沙堆,大沙堆的一侧停着一辆铲斗放在地上的装载机。
几名武装整齐的特警在周围警戒,而装载机的周围有十几个人围着,忙忙碌碌的。
十几个人中,有一位穿着二级警监制服的高级警官在场指挥,正是萧闻天。
守夜者成员们,除了唐铛铛全身无力仍在车上休息,其他几个人纷纷走到萧闻天的背后。
“爸。”
萧望叫了一声。
萧闻天回头看了看孩子们,满眼的愤慨。
“老唐就是在这里出事的。”
萧闻天指了指装载机,说,“装载机的铲斗,把他压在了下面,整个胸腹部和双手都被压住了。
尤其是胸部和双手的损伤最重,有开放性损伤。
法医通过尸表检验,分析老唐是挤压导致胸腹部多器官破裂,出血死亡的。”
说到“死亡”二字时,萧闻天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成员们走到装载机的旁边,铲斗已经被到场施救的消防人员锯断了液压杆,但还可以看得见铲斗下方的殷殷血迹。
“实际上,消防和120抵达的时候,老唐已经去世多时了。
法医推断,他的死亡时间,大概是凌晨两点左右。”
萧闻天说。
“谋杀吗?”
萧朗咬牙切齿地问。
此时此刻,没有人比他更想抓住凶手。
“前期调查发现,老唐是今天凌晨一点多一个人驾车到附近的,监控视频可以证明。
可惜,附近是郊区,只能确定他是到了附近,但是不能确定他来这里做什么,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过来赴约。”
萧闻天说,“现场附近地面不具备现场勘查的条件,所以也看不出什么。”
“那开装载机的人呢?”
聂之轩问。
“这台装载机的钥匙,只有驾驶员林某一个人有。
民警到达的时候,发现装载机是锁着的,但他们还是控制了林某。
不过这个人说从昨天天黑开始就没有干活了,他就锁了装载机,去打麻将了。”
萧闻天说。
“别听他胡扯,我来揍一顿他就交代了!”
萧朗把拳头捏得很紧。
萧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,说:“有不在场证明吗?”
萧闻天默默点了点头,说:“确实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林某不在场,而且他有干完活锁好车的习惯,不可能有其他人能够操纵装载机去压人。
我不放心,安排了技术部门对控制室内进行了勘查,除了林某的相关物证,确实找不到其他人的物证。”
“那会是怎么回事?”
萧望问,“难道是意外?”
“技术部门确实怀疑是意外。”
萧闻天说,“据林某说,他离开的时候,装载机的铲斗是举起来的。
所以技术部门分析,如果老唐正好站在铲斗之下,而那个时候正好机器发生了故障,有可能会导致铲斗下降而压住老唐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
凌漠说。
萧闻天叹了口气,说:“我也不相信,所以找了装载机的机械工程师来检验。”
“确实是机械故障啊。”
一名戴眼镜的工程师从装载机的机腹之下钻了出来,对萧闻天说,“领导,我们看了,确定是机器的液压装置出现了故障,可能是因为昨晚大风,或者有重型车辆途径附近导致地面震动,引发故障,导致液压杆失效,从而出现这一场意外。”
“意外”二字格外刺耳。
“说,你是不是被收买了?”
萧朗一步冲上前去,揪住工程师的衣领,差点儿把他拎了起来。
“你冷静点。”
萧闻天强压着情绪,低吼道。
萧望拉开萧朗,连声向工程师道歉。
“如果有一个和你一样懂行的人钻入机腹,是不是可以摧毁液压系统?”
凌漠提出了关键的问题。
“这,这,这……”工程师顿时语塞,“这不太可能吧?
这个很专业。”
“我问的是,有没有被破坏的痕迹?”
凌漠问。
“这,这,这……”工程师翻着眼珠回忆着,“好像没有吧。”
凌漠皱了皱眉头,二话不说,钻进了机腹。
过了许久,他才满脸灰尘地又钻了出来,说:“机腹不上锁,什么人都能进。
液压装置被拆得七零八落,即便有破坏痕迹也看不出来了。”
很显然,工程师检查的时候,并没有注意保护物证。
“我记得没看出什么人为破坏的痕迹,没有,一定没有。”
工程师说。
凌漠心里很清楚,这是他掩饰自己的行为,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。
不过作为一个机械工程师,他没有注意到这个,也不算失职。
“机械”二字在凌漠的脑海里一闪而过,他猛地抬起头,对萧望说:“机械!”
萧望已经意识到这一点,默默地点头,思考着如何去做。
“如果是这样,我们警方就有点骑虎难下了。”
萧闻天说,“立案的依据显然不足,毕竟有懂行的人谋财害命,实在是极小概率事件。
但不立案的话,对不起老唐。
我也知道你们掌握了一些疑点,虽然还不能说明一些什么,但疑点终究是无法解释的疑点。”
凌漠点点头,说:“我们在中心现场再搜索一下,还得麻烦工程师把液压系统复原,我们也看看原始状态是什么样的。”
工程师刚才被萧朗一吓唬,现在啥也不敢说,重新钻进了机腹。
而成员们,围着铲头和那一摊殷红色的血迹,细细寻找土地上的线索。
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,工程师从机腹里重新钻了出来,说:“复原了,但是看不出什么啊。
自己坏的、别人弄坏的,都是有可能的。”
既然工程师都这么说了,萧望也只能钻进去看了一眼,并不能得出什么线索。
毕竟,这么专业的知识,守夜者是完全不掌握的。
既然工程师认为液压系统的故障,可以是自然损坏,也不能排除有人故意摧毁,那么再纠缠下去也毫无意义。
倒是在这个时候,凌漠用一把小铲子,从干涸的土地裂缝中挖出了一个小物件。
“这是什么?
电子元件?
要问问铛铛。”
凌漠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捏着一个亮晶晶的小物件。
“不用,这个我知道。
上次铛铛重建行车记录仪的时候告诉过我。”
程子墨说,“这个是三轴加速度传感器的一个部件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
凌漠转头问。
“手环里的。”
程子墨随口答道,“不对啊,唐老师的手环明明是好的啊。
如果这个东西都掉出来了,手环肯定已经稀烂了啊!”
“手环?
步数不一?”
凌漠陷入了沉思。
大家也都陷入了沉思,却被萧朗的一个电话给打断了。
“你们快来唐老师家里,这里有线索。”
萧朗急吼吼地说。
“啊?”
萧望左右看看,之前没有注意到,萧朗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人影了,“你什么时候跑掉的?”
“刚才我到车里看看铛铛怎么样,她让我开皮卡丘带她回家的。”
萧朗说,“结果唐老师这里还真有线索。”
“什么线索?”
萧望问。
“哎呀,我一句两句说不清,你们快来。”
萧朗在电话那头跺着脚说。
既然现场已经没有什么嚼头了,凌漠也赶紧把电子元件装进物证袋里,几个人坐着万斤顶向唐骏家飞驰而去。
唐骏的书房里,台灯还亮着,平静如常,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。
萧朗和唐铛铛并肩坐在唐骏的写字台前,面对着写字台上的诸多物件。
唐铛铛抱着唐骏的一件西服,坐在萧朗的一侧,呆呆地看着写字台上的电脑屏幕。
那件西服上,似乎有唐铛铛刚刚留下来的泪渍。
可能,现在的唐铛铛只能通过西服上的气味,来追忆自己挚爱的父亲吧。
唐铛铛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坚强得多,她正在看着的,是唐骏电脑里的某个文件夹。
因为加了密,所以文件夹是闭锁状态。
而萧朗坐在唐骏的写字台前,认真地看着什么。
唐骏书房的顶灯和台灯在他们进来的时候,都是开着的。
如果没有猜错,唐骏是在研究桌子上的一堆材料之时,突然离开的。
既然是唐骏临终之前的最后动作,那么这一定就是唐骏最想告诉他们的线索。
现阶段,相对于电脑上那个还没有破解的文件夹来说,更有价值的,是唐骏的写字台上的那三份材料。
第一份,是昨天下午审讯山魈时的笔记。
笔记本的中央,寥寥地记了几笔,虽然字迹潦草,但依旧清晰可辨。
曹允,替罪羊。
(√)
赵元、韦氏忠有联系。
(√)
因财。
(×)
因事。
(×)
因人。
(√)
近期事件。
(×)
此人与二人有仇。
(×)
亲属。
(×)
帮助。
(√)
结论:赵元、韦氏忠帮助过同一人,故此二人要死。
第二份,是两张复印的照片。
第一张照片里,是一本被翻开的笔记本。
笔记本的一页纸张被撕去了,而在被撕去的后面一页纸上,被人用铅笔涂满。
在铅笔涂满的黑色痕迹里,可以隐约看见一串颜色较淡的数字。
这张照片虽然大家都没有看过,但是似乎在印象里,又都认识这个笔记本以及这一串数字。
而看到第二张照片,大家的记忆都被完完全全地激发出来了。
第二张照片是卷宗纸的一页,是被翻拍的照片的复印件。
卷宗纸最上方的中央写着:号码归属;第二行是:北安市东江区东林路7号东四胡同口;两行字的下面,写着二十一个人的名字,而其中一个名字,被红笔圈了出来,是新鲜的笔迹,肯定是唐骏昨晚圈出来的。
这个名字是:方克霞。
这个名字,大多数人印象不深。
但是凌漠这个记忆力超强的人,却牢牢地记着这个并不起眼的名字。
所以,他因为激动,或者因为急切,用颤抖的双手拿起了第三份材料。
第三份材料,是一张被冲洗放大的黑白照片。
照片里是一群小孩子和几个老师,从衣着和背景来看,有不少年的历史了。
看上去,像是几名老师带着一个班的小学生去春游的时候拍摄的。
因为在那个年代照相机并不多见,所以大家看上去都是奇奇怪怪的表情。
什么表情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,唐骏同样用红色的水笔在照片上画了一个圈。
圈里,是一名男性的老师,手搭在一名个子不高的小学男生肩膀之上,显得非常亲密。
如果不是因为这二人的亲密动作,放在一堆人像之间,还真的不容易发现他们有什么特征。
守夜者成员们逐个拿起照片,仔细端详着照片上红圈里的这两个人。
可是,毕竟照片年代久远、清晰度有限,而且那个年代的人,谁能认识?
看来看去,只觉得二人确实有点面熟,但究竟是谁,还是认不出。
照片在传递的过程中,凌漠突然一把抢过照片,又看了一眼,满脸的惊讶。
“谁?”
萧望知道凌漠认出了二人。
“年轻的韦氏忠和小时候的杜舍。”
* * *
(1)编者注:将腹腔进行九分法划分后,左右上腹部为季肋部。
(2)编者注:立flag,网络用语,指的是说了某句话之后,结果发生的事却与期望相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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